林夢媧/文 李霈群/攝影
沈眠首部詩集《文學裡沒有神》於2022年2月22日禮拜二正式上市,而2月10日便在2022讀字公民書展超前部署了新書座談。沈眠以《文學裡沒有神》回應:為何寫詩?為何始終能對創作抱有不滅的熱情?而文學真的有終極答案嗎?
▉作品比作者本人更重要,作品能夠說的始終比作者更多
《文學裡沒有神》的書封,攝影由王志元操刀,拍攝中華炒鍋的鍋底,因為近距攝影,所以看起來就像是一顆黑暗行星。沈眠緩聲道:「當初在討論的時候,我想要有日常與宇宙交會的感覺,王志元立刻就說了可以把鍋子拍得跟星球一樣的概念,一下子就打中我了。設計師陳采瑩也找到一個很棒的角度放置攝影照片。鐵鍋是每個人家中都會有的日常用具,忽然就異常化了,變成更巨大的事物。這也彷彿我們在普通生活中,打開了詩人的視角。」
他的眼神閃閃發亮:「而從原來熟知的庸俗位置發動了跳躍,這不就是詩意嗎?」
隨後,他指出封面上作者名藏在邊角,印製時打凹處理,幾乎看不見,但書名卻是燙印了彩色雷射銀,有一種光亮與晦暗的對照,書脊上的作者名與書名也有類似的明暗對比。沈眠神色肅然:「這本詩集原本就想要講述作品比作者本人更重要的概念,作品能夠說得始終比作者更多。反過來想,作者不可能說得比作品更完全。更何況詩集的設計、出版,原本就是一種團隊創意激盪。作者名處理得若隱若現,正是編輯劉霽的精采提議。我非常喜歡這個設計,除了傳達書才是主體而非作者的文學信念外,也很切合沈眠這個名字的調性。」
1999年沈眠讀大學時期,因為上了詩人阿流(張寶云)的現代詩課,便開始進行詩歌創作,但僅只一、兩年,直到2008、2009年,沈眠才所自覺地寫。
重新寫詩原因有很多,沈眠列舉,如鴻鴻創辦了《衛生紙+》,像對整個詩壇發動了一次巨大改革,讓詩歌更能接軌現實世界。那前後,沈眠也常泡在詩歌聖地淡水的有河book,買了、也讀了很多詩集。以及吳俞萱在竹圍工作室辦電影讀詩會,還有牯嶺街小劇場二樓的影詩沙龍,透過看極其冷門的電影,如《蜂巢的幽靈》、《颱風俱樂部》等,看完後帶著參與者一起讀她精選的詩文。其中,沈眠最具衝擊的印象,就是首次讀到零雨的詩〈縫隙〉,當下就萌發想寫詩的慾望。再來是2010年時,陳夏民創立逗點文創結社,出版了許多優秀詩集,且有詩集三連發的壯舉。
愈是接觸詩歌,寫詩的渴求就愈是強烈,沈眠開始大量創作,短短幾年就累積了一、兩千首詩作,十餘年來也在各種報紙副刊、雜誌詩刊發表於了六、七百首詩。「2014、15年前,我寫詩速度很快,有時候一天可以寫二、三十首。後來才變慢,也越寫越少,這一、兩年可能一年只有寫十首不到。」沈眠誠實地自剖:「初期的詩歌都是玩意象魔術,畢竟有太多詩人都是示範如何讓詞語甩脫現實上的用法,展現了無所不能的表達方法。現代詩就像讓我見證了一個新宇宙,讓我心醉神迷於那些難以思議的技法。」
他也不諱言,當學會那些文學技巧後,著魔於華麗的奇技淫巧數年後,即產生了焦慮,「如果詩歌不能通向我的內心世界、人生體驗和情感思維,就只是停留於表象的高超技術操作,這樣還算是、能成為詩嗎?」
與此同時,沈眠也對詩集有著另一番計較,認為詩集不該只是詩作的集結,而是得有足夠完整的概念、核心,若然僅是單純地把強而有力的作品全都放在一本詩集,對沈眠來說,儼然災難。他沉聲道:「就像音樂,不管交響樂或流行樂專輯,都有它的強弱變化,後面也藏有敘事邏輯,我想詩集編選也必須有更強烈的對話性,去找到非得如此不可、每一首詩都可以銜接成更大整體的可能。」